书楼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巡天司在线阅读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幸存者

第一百七十六章 幸存者

        房门中点着烛火。

        宋归城坐在木桌前,饮着茶水,神情悠闲。

        褚青霄蹲坐在一旁,整理着自己的被褥,目光却看着对方。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

        这个宋归城,很像。

        无论是眉眼,还是脸上不经意间露出的神情都与他记忆中的宋归城一模一样。

        “你叫褚青霄是吧?”而就在这时,那位宋归城也侧头看向了褚青霄,他微笑着问道,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褚青霄点了点头,却并未出声。

        “我常听月见提起你。”宋归城却满脸热络之色的继续说道。

        “我们之间的关系,还需要月见来提起?”褚青霄却反问道。

        宋归城皱了皱眉头,神情有些古怪,他上下打量着褚青霄问道:“我们……应该认识?”

        褚青霄却心情烦闷,没有心思与对方玩着过家家一般的游戏。

        “开门见山吧,你到底是谁,靠近月见又有什么目的?”

        宋归城也好,西洲剑甲也罢。

        对于整个武陵城都有舍身相救的恩情。

        对于褚青霄而言,更有传道授业的师徒之请。

        他是褚青霄的恩人,也是褚青霄的师父,更是褚青霄的战友。

        褚青霄不容许任何人,用这样的卑劣的方式,去侮辱已经死去的宋归城,更无法容忍,他顶着宋归城的身份,去伤害宋归城在这世上唯一的女儿。

        而褚青霄的问题,则宋归城一愣。

        他看向对方,皱起了眉头。

        “你什么意思?”他如此问道。

        褚青霄起身走到了宋归城的跟前,寒声言道:“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不是那个宋归城。”

        “在我面前你就不用演戏了。”

        “说出你的目的,或许我可以放过,否则……”

        褚青霄说着,修罗界猛然张开,直视着眼前的男人,已然是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但宋归城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褚青霄周身陡然阴冷下来的气场,他只是神情古怪的言道:“你什么意思?老子不是宋归城,谁还是啊?”

        褚青霄无心与他争辩,只是暗暗将周身的杀机释放,同时用修罗界仔细的感知着宋归城周身的气息。

        他已经摆开了架势,做出了要对宋归城动手的态势。

        可让褚青霄觉得奇怪的是,在这样的状况,宋归城的周身,却并无半点气息变化。

        这很奇怪。

        能做到面对对手气势汹汹准备动手之时,而浑身气机并无变化的无非三种情况。

        要么,他笃定褚青霄并不会真的对他动手。

        要么,他是那种可以完全隐藏自己气息的高手,譬如在太玄山遭遇到的鬼鸦寨寨主,罗宽。

        再要么,就是他没有半点修为根本感受不到褚青霄对他动了三级。

        褚青霄当然不会认为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会是一个没有半点修为之人。

        他皱起了眉头,摸不清对方的虚实,而这家伙又一副打定主意要装无辜的架势。

        褚青霄索性心头一横,一只手汇集力量猛然朝着宋归城拍出。

        在修罗界的状态下,褚青霄的出招根本就无需刻意去规划,手掌便直逼宋归城的胸口要害而去。

        宋归城见状,脸色一白,面露惊恐之色,身子慌乱的退后。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的缘故,退后的过程中,脚撞到了身后的木凳,身子一歪,惨叫一声,竟然直接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褚青霄见状,心头愈发的古怪。

        他在修罗界的帮助下,攻势凛冽,同时浑身杀机弥漫,任任何人见了都会以为褚青霄是想要取他性命的。

        在这样的状况下,只要有些许修为在身,大抵都会出于本能的反击。

        褚青霄并不确定宋归城这样怯懦的反应是因为修为孱弱亦或者根本没有修为,所以只能如此,还是在有意佯装。

        但既然已经出了手,如果这时收手,下次想要再用这样的办法试探,有了心理准备的“宋归城”恐怕很难再上当。

        想到这里,褚青霄的心头一沉,索性并不停下攻势,手掌继续向前直奔宋归城的面门而去。

        而跌倒在地的宋归城,见褚青霄此状,顿时脸色煞白,他的双手抱在了自己的头上,用这般近乎无用,但却是人出于本能的下意识行为,试图保护自己的要害。

        就在褚青霄的手掌就要拍在宋归城的脑门上时。

        “褚青霄!你干什么!”月见的声音却忽然从房门口传来。

        方才月见回到屋中,又想着近来天气寒冷了不少,担心褚青霄与自家父亲睡着可能会有些冷,所以又找了两床被褥,给二人送了过来。

        只是她才走到门口,便听屋中传来宋归城倒地时的闷响。

        她心头一惊赶忙快步上前,推开房门,便见到了褚青霄面色凶厉一掌挥出,而倒在地上的宋归城却神情惶恐的场面。

        月见虽然并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可得见此状的她自然是心头焦急万分,在那时发出一声惊呼。

        而听闻此言的褚青霄身子一颤,亦是心头一惊,就要落在宋归城脑门上的攻势陡然停止。

        褚青霄愣在了原地,而月见则在这时快步的走到了宋归城的跟前。

        她低下身子,扶起倒地的宋归城,一脸担忧的给男人检查着身上的伤势。

        宋归城在月见的搀扶下,有些狼狈的站起身子。

        “清清……你这朋友未免太……太不近人情了些!”

        “我不同意你们俩的婚事!”宋归城起身之后,便朝着月见如此言道。

        月见在与宋归城相见之后,自然免不了聊上许多这些年的经历。

        而其中也不免会提到褚青霄。

        言辞之中,对于褚青霄的欣赏更是溢于言表。

        宋归城自然也听得出月见对褚青霄的心意。

        这番话倒也不算突兀,放在以往,以月见本就薄的脸皮,免不了会面红耳赤。

        可此刻,月见却无心理会这些,在确定宋归城只是受了惊吓后,转头便怒目看向褚青霄,质问道:“褚青霄!你什么意思!?”

        褚青霄面露苦笑。

        他本来只是想要试探一番宋归城,在没有弄清楚对方身份前,还没想着与月见摊牌,毕竟他也害怕月见接受不了这大起大落的现实。

        但此刻这样的场景,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和月见解释,正暗暗思虑着说辞。

        而这时,这里的响动,也让院中的其他人被吸引了过来。

        蒙家姐弟倒是还不明就里,可楚昭昭月与紫玉都知道了宋归城是假冒的,虽说在褚青霄的要求下,他们都先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住处,可心底却记挂着此事,根本没有入睡,听闻响动自然也赶了过来。

        进门便见屋中的木凳与木桌倒在地上,月见又少见的与褚青霄起了冲突,将宋归城护在身后。

        这幅场景让二人到下意识的以为褚青霄与宋归城已经发生了打斗。

        “姓月的!她不是你爹!你别给他骗了!”紫玉口直心快,在第一时间便朝着月见大声的言道。

        这层窗户纸就这么被紫玉捅破。

        月见一愣,旋即神情有些激动的言道:“你胡说!这就是我爹!我怎么可能认错。”

        褚青霄见状,心头无奈。

        但也知道这并不能怪紫玉,毕竟她也摸不清状况,道出真相也是因为担心月见。

        褚青霄沉吟了一会,也明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没有瞒下去的必要。

        他先是侧头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又看向月见,说道:“月见。”

        “或者,我应该叫你宋清清。”

        月见一愣,下一刻看向褚青霄的目光顿时变得愕然起来。

        她从未与褚青霄说起过自己的真名,甚至除了徐当仁以外,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真名,她不知道褚青霄是如何得知这事的。

        褚青霄却并不理会月见那脸上骇然的神色,而是继续言道:“宋归城已经死了。”

        “我亲眼看着他死的。”

        “我知道他看上去和宋归城长得确实一模一样,但他不是他。”

        “你……你胡说!”月见的语气有些慌乱。

        若是平日里这样的话,她大可以一正言辞的反驳。

        但此刻褚青霄忽然严肃的态度,却让她自心底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

        而还不待她的话音落下,褚青霄便继续言道。

        “十二年前,宋归城带着那支西洲剑甲来到了暮州的武陵城,面对古神遗族烛阴的大军。”

        “在那里,他们孤立无援。”

        “但为了武陵城中百姓,他与他手下的西洲剑甲却死战不退。”

        “在孤守武陵城九个月之后,最终城破人亡。”

        “武陵城中的百姓也好,宋归城与他手下的八千西洲剑甲也罢,都尽数战死。”

        褚青霄的语气平静,却肯定。

        让人难以对他所言之物产生怀疑。

        “你又没有亲眼见过……你怎么知道这些是真的?”月见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大声的反问道。

        褚青霄面色有恙,他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再次看向月见。

        然后,他说道。

        “我当然能够证明这些。”

        “因为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的东西。”

        “我就是武陵城十二年前那场大战之后……”

        “唯一的幸存者。”